第二章 送你回家-《晚星遇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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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殊脱下熬了一整晚满是烟味的衣服,刚推开家门,就听客厅里那只不甘寂寞的灰毛鹦鹉扯着嗓子叫唤:“您吃了吗?饿了!您吃了吗?”

    鹦鹉字正腔圆,嗓音洪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家里养了个闲人。

    唐殊轻笑一声,走到鹦鹉前,食指一屈,熟练地撸了一把它头顶的毛,只见它小脑袋一歪,米豆似的眼珠炯炯有神,张开嘴巴又是一嗓子:“您吃了吗?”

    “没吃,知道你饿了。”唐殊抓了一小撮喂给鹦鹉,静静看它吃了一会儿,利落地换下衣服又洗了个澡,随即疲惫地栽倒在沙发上,点烟,和往常一样盯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发呆。

    他很累,身体中的每个细胞、每条神经都失去了活力,四肢也仿佛灌了铅,可他偏偏无法正常地闭上眼睛,只能听着空荡屋子里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几乎震碎他的耳膜,让他没办法安安静静地睡着一分一秒。

    家中整洁得有些过分了,连放在柜子上的茶罐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窗户玻璃一尘不染,这常年来死板不变的摆设仿佛将时间都定格,唯有飘到半空的烟雾证明着这里还是一个还在前行的时空。

    忽然,那只吃饱喝醉的鹦鹉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扑棱了几下翅膀,盯着唐殊忽然大叫起来:“哥!生日快乐!哥!”

    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划开了死气沉沉的平静,唐殊一愣,猛地坐起来,那鹦鹉还在没头没脑地唠叨:“生日快乐!”

    角落里有一张终日不见光的照片,上面的女孩手里提着灰毛鹦鹉,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唐殊紧紧盯着那张照片,记忆最深处的东西挣扎着爬出,像是又回到了两年前他生日的那天,唐苒提着鹦鹉来到家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哥,我手头紧,只能挑这样一只给你,教了挺长时间才会说生日快乐,你凑合着养,等我以后赚钱了……”

    等你以后赚钱了?

    唐殊木然地瞪着眼睛。

    然后呢?

    画面开始扭曲,血红的泡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唐苒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唐殊的双手开始颤抖,像是意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猛地闭上眼睛,可那天她浑身是血、脸色青灰地躺在公园南角的模样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唐殊胸口一窒,思绪混乱中,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潘非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唐殊调整了呼吸,接下电话:“喂?”

    “唐队,你现在在哪儿?”潘非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猝死前的疲惫,“法检结果出来了。”

    唐殊一脚踏进分局办公室,潘非就立刻迎了上来:“关彤刚带着资料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话说了一半,他忽然眼珠一转,向唐殊后面瞟了下,“唐队,就你一个人?”

    唐殊接资料的手一顿:“你什么意思?”

    “那个美女医生呢?她去哪儿了?”潘非带上了点欲言又止的笑容,“其实打电话吵你过来我也有点于心不忍,劳累了大半宿还有力气亲自送人回家,我们都以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殊看着他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过来,近点。”

    潘非斜了一眼唐殊的表情,觉得还算对头,屁颠屁颠跑过去,可脚下还没站稳,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唐殊不顾他耗子似的乱窜,似扫了眼满脸写着吃瓜的同事们:“一整晚过去了你们就在这儿八卦?我看是工作不饱和吧?”

    潘非一听这话,连滚带爬地又重新凑到了唐殊面前,伸出三根手指直朝着天上戳:“唐队,天地良心,我们都在工作,那个徐超被我们问得都虚脱了,他再也没疯过,该吐的都吐得干干净净,我们核实过了,和监控基本符合。”

    唐殊拉开椅子坐下:“那目击者呢?他是正巧撞上案发现场,案发前有没有看见什么?”

    眼见着他严肃了起来,潘非也不敢再耍宝,几乎是立刻回答:“目击证人周英杰,他是车祸后听到声音才跑过去看的,理论上不算目击者,老人家年纪挺大的,被吓坏了,所以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

    唐殊点头,随手点开了电脑里的监控资料:“高空坠落的说法得到证实了吗?”

    话没说完,就听关彤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不用看了,我估计人就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关彤沉着张脸,两只手左左右右甩来甩去,疲劳过度的双手总算甩出了几分轻松感,才快步走到唐殊面前,非常自然且流氓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唐儿,听说你刚泡完了妞回来?”

    唐殊不动声色地躲闪开,装作没看到关彤僵了一瞬的神色,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彤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追问:“到底真的假的?我听徐小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亲自把人家送回了家。”

    唐殊在一众重新变得火辣的视线下平静地回答:“季青舟。”

    关彤手一僵,嘴角的笑容也维持在一个尴尬的弧度。

    唐殊抬眼盯着她,有点那么有恃无恐的味道:“你带来的人——哦对,还有一个穿金戴银的小崽子跟着,你不会把他们给忘了吧?”

    关彤想起季青舟那一套能把死人说活的毒舌,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追问:“你把人家好好送回去了吧?”

    唐殊干笑了两声。

    送倒是送回去了,只不过“季菩萨”好像被他彻底惹怒,估计已经划好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唐殊和关晓彤是一起泥巴里光屁股滚大的交情,看他的表情也清楚了几分,刚要骂他不通人情世故,就被唐殊打断:“您能先把那套说辞憋回去吗?我听得耳朵起茧子,我们先说正事。”

    关彤咬牙切齿白了他一眼,从身后抽出几张卷好的报告摔在桌子上:“你以为我大半夜跑来局子是在玩呢?”她疲惫地靠着桌角,声音不知不觉中轻了下来,“死者是中年男性,下肢自腰部与躯体断离,左侧上肢前臂断离,头部粉碎性崩裂,部分头皮与颈部相连,其余的尸块呈不规则区域分布。”她朝着潘非的方向叩了叩桌子,“现场照片呢?”

    潘非连忙滑动鼠标,把现场的照片都调了出来,一张张翻过去之后,关彤突然指着屏幕:“停——这一张,你们看。”

    唐殊抬手点了下:“这张的确有问题,车头前血迹的溅落方向是东方,并呈扇形分布,如果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真是被货车撞死,那喷出来的血应该与肇事车辆相同吧?这货车是从东向西开的,但是照片上的血迹明显是向东。”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都来围成了一圈,他们看着关彤点了点屏幕前除了尸体碎块外平坦宽阔的大路:“还有这个尸体的零碎程度,你要是说他是骑着一辆死亡速度的摩托车撞过来的,我倒也还相信,现场没其他的交通工具吧?”

    潘非:“别说是交通工具了,溜冰鞋都没见着。”

    “我放你的……”关彤一句粗话到了嘴边还是噎回去了,“算你歪打正着,我正要说到鞋。”

    潘非没敢接话。

    关彤:“没有找到死者的鞋子。”

    唐殊的眉头动了动:“肇事司机徐超也说了,当时路上没人,只有个影子晃了过去——从尸体的破碎程度来看,高坠的运动与速度基本符合了。”

    关彤点了点头:“可以说是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听到这样的猜测,众人都沉默了,仿佛把这些如残尸一样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拼凑起来,无数个或可怕,或离奇的想法不断涌现,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很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唐殊接过法检报告又看了一遍,头也不抬地说道:“都别在这儿站着了,人从哪儿掉下来的,又是什么身份总要知道吧?就现在,根据事发地点进行排查,周围的住宅或高层,有可能的都找一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随着唐殊的一声令下,原本缠绵在众人之间的睡意一扫而光,大家都迫不及待再次赶往事发现场。只有唐殊又木头似的坐了一会儿,半天才回过神,疲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来,觉得指尖都在发麻。

    关彤也没动弹,坐在他身边,虽然听上去像是在骂人,语气却带着点关怀和埋怨:“又没睡吧?早晚熬死你。”

    又聊到睡觉这个话题,唐殊忽然想起不久前季青舟的那番近乎尖酸的质问,不由得疲惫地叹了口气:“走,我们也去看看吧。”

    关彤冷眼望着他的背影,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出言责备。

    而刚走出去没几步的唐殊刚巧撞上了从洗手间风风火火赶回来却发现自己掉队了的徐小夏。

    徐小夏很不好意思,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唐队,我是不是也要……”

    这是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年龄不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听风就信风,见雨便是雨,门口卖煎饼的大爷都能把她糊弄得一愣一愣。唐殊瞟了她一眼,善解人意地朝她笑:“你在局里等着就行。”

    “啊?”徐小夏看着这个散发着太阳温暖与光辉的唐队,心里多少有点感动,“我不困,我能挺住。”

    她觉得唐队就像自己最亲切的大哥哥一样。

    亲切的大哥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留在局里,手写一份八千字的检查——论公安干警胡乱八卦的严重影响,写好了记得给我看。”

    早晨七八点的风不仅冷,还带着刺,以唐殊为首的一群汉子个个都撑着一夜未眠的乌黑熊猫眼,仿佛无处安身的孤魂野鬼,饱受寒风的摧残。

    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二十四小时连轴高强度工作的折磨,潘非瞪着充血的眼睛朝前面两个走路都打晃的同事没好气地吼:“你们往哪儿跑呢?前面那几个小区还有看的必要?除非是那人在空中拐了八个弯才能落到那么远的地儿——你们瞪谁呢?”

    骂骂咧咧的交错声,倒是让人觉得有点热闹。

    潘非唉声叹气地点了一根烟,鼻子还冒着气就跺着脚往路边走:“路北那个住宅小区叫什么来着?”

    很快有人接了一句:“好像叫紫金苑?”

    潘非一声令下:“先去紫金苑!”

    于是一众“熊猫眼”又浩浩荡荡朝着紫金苑奔去。

    紫金苑不大,因为年头久了,到处都破烂凌乱,角落里黑色的垃圾塑料袋堆成了山,隔着老远能闻到一股酸馊的气味,提神效用堪比十倍黑咖啡,好在他们早有目标,根据死者坠落的位置先筛出了四栋楼,最后在十七层高的七号楼上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

    天台宽阔而肮脏,十分空旷,所以放在边缘处的那些东西就格外引人注目。

    两瓶绿茶,其中一瓶已经空了,歪歪斜斜倒在啤酒旁边。

    最刺眼的,是一双一正一反、歪歪斜斜的古怪毛绒粉红色女士拖鞋,鞋面上印着劣质的hellokitty图案,已经旧得摩起了毛边。

    几个人都想起了关彤说过的那句话——没有找到死者的鞋。

    唐殊最先盯紧了那双拖鞋,向关彤确认了一遍:“死者是男性吧?”

    关彤也看着这双女性特征明显的粉红拖鞋,好像对自己产生了点怀疑:“是……是男性啊。”

    唐殊心中涌起一股异样感,他蹙眉四处走了走,目光忽然落在了离拖鞋不远处大约五米的地方。

    “关彤。”他挥了挥手,取来手套戴好,“这有三只烟头。”

    关彤也戴好手套走过去,夹起其中一只烟头:“深夜,烟、酒、天台……会不会是自杀?”

    潘非应着:“还有半瓶的白酒,如果真是那兄弟半夜爬到这上面喝的,要么就是真的愁苦无处发泄,一个想不开跳了下去,要么就是喝大了一不小心就……”

    唐殊没回答,俯下身余光打量了一下天台边缘到那双拖鞋的距离,唔了一声:“应该不是自杀。”

    关彤和潘非都看了过来,唐殊索性蹲在了那双拖鞋旁,望向天台边缘的方向:“这距离少说有二三十米了吧?酒瓶和烟头在天台附近,拖鞋为什么丢那么远?大冷天的,死者有什么理由走到那脱了鞋,再提着烟酒坐到天台边上然后自杀?”潘非刚要开口,唐殊又打断他,“不小心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那围栏半人高,普通人翻过去都要用点力气,更别说喝了酒的。”

    天台围栏很长的一片,因为年久未修,该裂口子的地方裂口子,该生锈的地方生锈,隔着点距离看还有着那么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他停在边缘处展目俯视,惨淡的风景直叫人胸口发闷,高处的风光并非是美丽的,特别是几乎与对面平齐的“安怀医院”四个大字,更是安静中透着诡异。

    “唐队,这发现了点东西。”痕检的同事一招手,“围栏上发现了点血迹,很少,像是接触时被这些铁锈划破留下的,分布不规则,有点像挣扎的痕迹。”

    唐殊凑近了点:“就这一块儿有吗?”

    “对,其他的地方都没发现。”唐殊俯身仔细看了看,要不仔细观察,还真不是特别明显。

    他回头望了下,围栏上血迹的方向和拖鞋的位置有一种奇妙的呼应感,仿佛一条两点间最短的直线。

    “和死者做下dna对比。”唐殊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谨慎点,“再看看上面能不能发现其他的指纹,死者的身份要先确定了,去查这栋楼的电梯监控,所有符合死者中年男性身份的、穿粉红色拖鞋的、乘坐电梯至十七楼却没有返回的人都查清楚。”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死因还没彻底搞清前,就先说意外吧,免得有人七嘴八舌乱说话。”

    没多久,天台上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唐殊强撑了半天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也乱成了一锅煮沸了的粥,他站在天台最冷的风口,企图把自己吹得清醒一点,可脑袋没吹醒,倒是吹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久前还振振有词要“戒烟”的唐队趁着周围没人摸出烟来,刚转身点上一根,却发现身后还剩个关彤正瞪着眼睛看过来。

    唐殊一怔。

    他被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差点心梗:“你知道这是现场吧?虽然做咱们这行的不迷信,但也见不得太瘆人的东西。”

    关彤却好像根钉子似的钉在那儿,一副势必要把他看出两个窟窿的架势:“浑球,不是戒烟吗你?一会儿准备做什么去?”

    唐殊回答得理所当然:“工作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有什么吩咐?”

    关彤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住唐殊转身就走。

    “她给咱们刑警队开工资还是怎么着,你用得着这么上心吗?”唐殊长出一口气,“我们真没什么矛盾,就事论事,就算有点芥蒂以后也没什么接触了。对了,我告诉你,你也别再去找她,更别给我找什么新的医生,你这是在给我添堵,懂吗?”

    关彤怪里怪气地笑了:“没接触?你确定?唐儿,你知道青舟什么身份吗?”

    唐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什么身份和我没关系。”

    关彤缓缓地说:“还记得赵局三番五次想请的那位犯罪心理顾问吗?”

    唐殊的表情忽然僵了。

    是有这么一号人物,赵局隔一段时间就要念叨一两次,却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唐殊:“你逗我玩的吧?”

    一个被赵局经常挂在嘴边的犯罪心理学硕士竟然是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在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做着什么心理医生的活儿?

    关彤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赵局三顾茅庐,几次不成,却从未放弃,所以……青舟这人得不得罪得起你自己看着办吧。”

    另一边,陈冰也没闲着。

    金尊玉贵的少爷没伺候过人,向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的份儿,眼见着季青舟烧得要昏了过去,少爷金镶钻的脑袋里只跳出两个想法——喝热水,裹被子。

    于是下一秒,他就手忙脚乱地把季青舟搬进了卧室,裹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粽子。

    陈冰心满意足,觉得自己可以歇下了。

    于是,他百无聊赖地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打开了季青舟的电脑,可里面除了患者的资料,根本找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随手下了个游戏,网速又慢得出奇,等待的时间里又把患者资料翻了一遍,鼠标忽然停在了那个命名为“07年6月14日h市人体器官贩卖案”的文件上面。

    十八九岁的少年对什么都有一股好奇心,他打开后简单浏览了下,发现这桩自己从未听说过的“陈年旧案”中,竟然有着唐殊的名字。

    陈冰怔了怔,想起昨夜那个穿着黑衣,还算是和蔼健谈的男人,带着好奇打开了文件夹。

    浏览完整篇资料后,陈冰不由得被里面跌宕起伏的惊险情节所震撼,正感叹着唐殊经历悲惨,闻者落泪的时候,工作室的门响了——

    唐殊提着一个果篮,磨磨蹭蹭地站在季青舟工作室的门前。

    果篮很沉,光里面那个红柚就足有他一个脑袋那么大,他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面无表情地又站了好一会儿,干脆一咬牙,抬手敷衍地敲了几下门。

    倒不是他对道歉这种话羞于启齿,只是他看到季青舟就觉得发毛,这女人做事说话都不按套路出牌,不吃软不吃硬,他觉得自己虽然长得不算帅气逼人,但起码看上去英俊周正,一向男女老少通吃,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把季青舟划入哪个范围内。

    敲了几下门没什么动静,唐殊猜测里面没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转身就走,可一只脚刚迈下台阶,后面“啪嗒”一声,门开了。

    他条件反射差点摔在地上,后背都凉了一大片,却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只见门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满脸不耐烦地四处打量:“谁啊?敲门的人呢?见鬼……哎是你啊?”

    唐殊一脸无语。

    这小子他认识,那晚跟屁虫似的黏在季青舟的身后,一口一个警察哥哥叫得比谁都甜。

    陈冰打游戏打红了眼,加之唐殊今天憔悴得有点过分,一眼没认出来,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表情冰冷的黑衣男人半天才开窍,忽然一拍脑门,终于与刚刚文件里的那个人对上号,立刻笑得仿佛太阳花:“警察哥哥!”

    唐殊:“季青舟在吗?”

    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可能缺根筋。

    陈冰不舍得让警察哥哥挨冻,立刻屋门大敞将他迎了进来。

    唐殊浑身不自在,放下果篮又客气地问了一遍:“她在吗?”

    “卧室呢,刚才有点发烧。”陈冰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招呼,“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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