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日孤灯映寒窗(下)-《宰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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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不知道黄裳对阁试有多少把握。
在心理上,尽管黄裳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慌张和不安,但在面临如此重要的关头前,黄裳不可能不紧张。
可是在学问上,韩冈还是愿意相信黄裳的自信。
也许前世记忆中的状元,就像韩冈的进士第九,是天子直接从榜尾提上来一个样。黄裳的状元也有可能是当时的皇帝看着顺眼,所以在礼部试和殿试上的名次并不高的情况下,行使了特权的结果。
不过连续多科南剑州解试位居前列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考不中进士也只是运气。或是状态不好,或是题目不对。
黄裳想要通过阁试,最后就只是题目的问题。
在很大程度上,考生们的命运就决定在考官身上,一方面是考官出的题目是否在自己准备范围内,另一方面,自己辛苦完成的文章能不能得到欣赏,决定权也全都在考官们的手中。
阁试考试的范围,九经、诸史、武经、诸子,加上注疏的内容,文字数量就是数以百万计,不可能有多少人能够将注疏都一股脑的背下来,他们能够做的,是记住其中绝大多数的关键内容,以及经义本来的要旨,剩下的就看会不会运气不好,撞上自己记不得出处和内容的考题。
就算是苏轼、苏辙,他们能通过阁试,都有考官没有刻意刁难的因素在。渊博如欧阳修,都能对苏轼杜撰的典故不敢轻下结论,苏轼、苏辙难道能比欧阳修强出许多?
韩冈不知道黄裳会遇到什么样的题目,也不想知道。怎么出题才能让王安石满意,又不开罪自己,这是崇文院中人需要考虑的。韩冈要看的只是结果。
制科不会像进士科举一般的锁院,但必要的隔离还是少不了。出了题之后的几日,参与出题的几名三馆秘阁成员,都要被约束在秘阁之中,直到开始考试为止。不过这样的制度,远比礼部试要容易钻空子许多。一众考官,更加容易受到场外因素的影响。
但韩冈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并非特意的照顾。
党争虽然已经是个现实性的问题,可韩冈并不觉得要不择手段的去体现党同伐异四个字。
如果在没有人下绊子的情况下,黄裳不能通过阁试,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韩冈也不会因为他被黜落,而针对那些考官下手。
拿起一张夹在《常用字字书》中的纸片,韩冈看了一阵,最后摇头一笑,随手便丢进了盛满水的笔洗中。
草草写了几行字的纸片只有巴掌大,在笔洗内很快就湿透了。韩冈再拿着笔杆搅了一搅,便烂做了一团,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这样就行了。
韩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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