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危欲倾何敬恭(七)-《宰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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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他都不嫌累?”

    “今天才一天,处道你怎么就累了?”

    “累?玉昆,要说每天骑马的时间,你可远远赶不上我。别说骑术了,就是弓弩枪棒,如今你也不一定能赢了。”

    “我骑术本也没多强,弓弩枪棒也都是野路子,处道你赢了我也算不上是本事。”

    王厚在西北,手下皆是桀骜不驯之辈,光是靠王韶和韩冈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日夜操练武艺,水平大涨。韩冈可不会跟他比。

    王厚轻笑了一声,“今天就当是逛一逛东京城了。”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兰州可没这么好的景致。”

    韩冈今天一个下午都是拉着王厚东奔西走,这根本就不像是当真打算找一个好地址,的确像是在带着王厚游览东京风物。

    他若真要为大图书馆选一个合适的位址,只要将要求一条条列出来,让手下人去操办就够了,自己根本没必要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

    王厚倒了乐得多于韩冈联络感情,又是难得上京一趟,兰州在西北虽可算得上是繁华,但与京师一比较,那就连乡下的村庄也不如了。

    “真要喜欢京城的景致,处道你愿不愿意回京任官?”

    王厚与韩冈是生死之交,又有姻亲,如果韩冈在宰执位置上,当然并不方便将王厚调回来。

    但现在韩冈已经卸职了,既不是宣徽使,又不是资政殿学士,担任了与宫观使相当的大图书馆馆长,私下里已经有人称他是柱下史——这是老聃曾经担任过的职位。不过实际上应该是征藏史,柱下史则是御史的前身——不过连衙门都没有。

    没有韩冈这个干扰因素在,王厚调回京城不是什么难事。

    王厚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这事不急。”韩冈见王厚的样子,就笑道,“处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玉昆。”王厚转向韩冈,沉声道:“如果你有事需要王厚出力,只管说,调哪里都没问题。”

    韩冈听得出王厚的话中之意,“处道你还是想留在陇右?”

    王厚追忆起过往:“当年先君让我在陇西任官,就是希望王家这一支能世镇西北,两三代下来,也能出一个将门世家了。”

    “但现在吐蕃臣服,西夏灭亡,王舜臣又打到了西域去。就剩个辽国,会打起来的地方还在河北、河东。”

    “是啊。”王厚微微苦笑,“十年前那是想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局面。现在在兰州,教训兵马、巡视寨堡都比不上劝农劝工来的事多了。”

    王舜臣开辟了西域,又有甘凉路在西北,西夏本路也变成了宁夏路,兰州已经不能算是边地,而是西北中枢要郡之一,控扼通往西域的要道。在往来通商上的任务,比起军事来,还要重上许多。

    “西北已经太平了。这不会天上掉下来的,是从襄敏公开拓河湟开始的。当年襄敏公在古渭寨中,对着地图殚思竭虑,不正是为了今日?”

    “可惜先君没能看到今天啊。”王厚轻声一叹,感觉到气氛有些沉了,随手指着不远处的巷中,两间围墙看不到头的宅子,笑问韩冈,“玉昆,哪里是哪家皇亲国戚的府邸?”

    韩冈也顺着改变了话题,望了过去,“哦,那是二王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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